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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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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3-12-6 21:29:08 字數:4440

存稿快完了,我也要把找個時間把結局補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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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眾們正對著馬車的右側,布魯斯等人的視線也被馬車阻擋。所以並沒有人敢自稱見證了左車輪爆裂的全過程。但真相仍然是可以辨識的,那就是青年用腳尖挑起一塊盾牌碎片,拋入了飛速旋轉的車輪當中。

盾牌當中嵌有一整塊金屬板,被鐵戟削斷,異常銳利。就算換成銅鐵打造的車輪,也會變形到無法使用。

馬車底板嚴重傾斜,異類踉踉蹌蹌地從車上滑了下來。還未等它站穩,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撕裂它的大腿。白色的乳膠狀液體代替血液噴射而出,還沒來得及將傷口完全堵住,它的膝蓋又受到沈重的打擊。

兩個健壯的軀幹加在一起超過三百公斤,卻只依靠兩條腿支撐。異類慌忙反擊,揮舞得眼花繚亂的鐵戟在逼退人類的同時還試圖飽嘗鮮血。

從容撤到對方的攻擊範圍之外,青年拔出插入皮甲的箭鏃。目前能夠自由行動的人類只剩下他一個,但是足夠了。

有什麽本事,先腳踏實地再說。

擁有兩個腦袋對靈活性毫無幫助。異類真的就跟個鐵塔似的,雙腳一接觸地面就立在那兒了,幾乎讓人懷疑是不是自帶地基。當然他也能做出移動,對於普通人而言,或許還不算慢,然而面對靈活與力量均衡發展的人類這點兒活動性基本相當於沒有。除此之外,它還失去了遠程的攻擊能力。為了增加容量,箭筒是固定在馬車上的,並裝設了能高效供給箭矢給使用者的裝置。這些和仍留在箭筒中的近五百只箭矢隨著馬車的毀壞一同離異類遠去。就算左身是個箭無虛發的神箭手,現在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只能一邊用手中的重弓毫無章法的揮擊,另一邊試圖用他那芭蕉葉大的手掌把青年捏在手心。過於激動的左身甚至影響到右身的動作,還使得本來穩如泰山的地盤搖搖晃晃問題不斷。

這一切絕不意味青年可以輕松取勝。重達百斤,長約八尺的鐵戟揮起來可不是鬧著玩兒的。異類的右身比之前表現出來的更加精於此道,遠攻近守,滴水不漏,密不透風。青年幾次企圖繞過去擊打左身這個大軟肋都被擋了回來,而右身本身又簡直無機可乘。而異類也是一樣的,為了壓制住身形靈巧自身百倍的對手費盡全力,竟不能再餘出一招取他性命。

金戈交擊,人類與異類均使出看家本領,以對方的鮮血餵養自己的生命。戰鬥陷入膠著,任何一點失誤,一絲冒進,些微遲疑,都會要了自己的命。但雙方都要比上一次交擊時的自己更敏捷,更有力,更加洗練。連最長舌的婦人此時也閉上了嘴,所有人如癡如醉。整座城堡鴉雀無聲。除了兵器激烈碰撞的聲響,就只剩下汗水擊打地磚的叮咚之音。

然而,戰鬥總是會結束的。每個人都或清晰或模糊地意識到,頭戴桃木面具的青年必死無疑。異類的體力是人類比不了的。逐漸的,他每一次呼吸都是喘息的前兆,每邁一步都預示他要摔倒。說不定正有某個或某幾個浪漫意識過於豐盛的深宮貴婦緊張地絞著手絹,為他向聖母美緹索尼埃祈禱,並順帶著幻想些更為不找邊際的場景。

那所謂的結束以出乎人們意料的形式乍然現身:又一次長劍和鐵戟短兵相接,前者突然斷了。

雖然典儀大臣的本意是讓異類獲勝,但為了獲得極致的戰鬥過程,他沒在給人類方的劍上做手腳。然而這普普通通的長劍和精工打造的鐵戟仍然是兩個層次的,能用到現在已經可以讚它一聲高壽了。

青年踉蹌地躲開飛向自己這邊的斷劍,同時躲開的還有捅過來的鐵戟。長戟回收,沒割掉青年的腦袋,倒是給他的右臂狠狠來了一道。青年雖然雙手握劍以增強力量,但異類仍然看出來右手是他的慣用手。

異類發現有東西從背後飛過來。布魯斯故技重施,被它輕松地躲了過去。

當然輕松。又不是給它的。

接住布魯斯的寬劍,青年僅用受傷的右手猛然砍向異類。長劍正中長戟的桿部,讓其在異類的手中震顫不止。

經過長時間的激鬥,力道竟然不降反升!

沒有人比異類更震驚,但異類消化震驚的時間比任何一個人都短。一,二,三,人類一擊緊接一擊。異類緊握長戟,在似乎失去了玩弄技巧的興致的對手面前,從正面對抗到不禁後退。力量從手掌傳入,將整個前肢凍結。精鐵打造的長戟竟然被砍出了凹痕。麻木的感覺傳入異類那兩個對情緒並不靈敏的大腦,誘發出一陣陣驚疑的電流:他要幹什麽?難道他自知無法勝利,企圖用蠻力發洩不甘於怨憤?!

布魯斯用武器悄然支起流血的身體,撲向異類的後背。左身發現了他,只用拳頭就把他解決了。

哦,難道是為他做掩護?

兩個身體依靠下肢共用的神經交換了感受,勝券在握的感覺在異類的體內流淌。然而這美妙的感受尚來不及流入右身的大腦,就被右身感知到的真實澆滅了。

僅用右手持劍的青年力量與敏捷均升上一個臺階,體力被消耗的反而是異類。天平的傾斜並不迅疾,卻紮實地逐漸偏向一方。

快速修覆的速度趕不上受損的速度。當異類的小腿連同膝蓋一同飛出去,沈重地摔倒在地,然後被一劍斬首,它那碩大的身軀早已遍布乳白和鮮紅混合的紋路。(註1)

汙血滲入地磚。場外的侍衛這才大夢初醒,跑入場地確定一方的生死。

“好!非常精彩!!”

彭德率先起身鼓掌叫好。

片刻的遲疑之後,全場響起密集如織的掌聲。

典儀大臣亦努力拍巴掌,笑容滴了下來:“您看吶,我的主人!異類果然是無法戰勝人類的。正如您的統治,永遠淩駕於異族之上!”

寵臣的奉承正中靶心。彭德暢快地哈哈大笑,沒註意到典儀大臣前後態度的不同。

不一樣又有什麽關系?反正贏家永遠是他亞瑟·彭德!

“賞!重重地賞!”彭德豪爽地揮動手臂,“特別是那個戴木頭面具的,上前來,孤要親自把金幣堆到他懷裏!”

這真是無上的殊榮。青年聽到彭德點了他的名,擡頭看了一眼,又繼續忙於給受傷的同伴止血。見此情景,彭德難得寬宏大量地命令立即將傷者送去醫治。青年也跟在後面,被擋了回來。

偌大的庭院當中,無論死的活的都只剩他一個了。

“勝者上前!”

專司禮儀的仆從亮開嗓子。

青年仍立在原地,目送同伴被送出場地,讓人懷疑他是失聰了,還是故意藐視。在眾人將答案鎖定在第二項之前,青年默默地走到場地中央,朝向領主恭順地單膝跪地。

經過傳話仆從的加工,領主的命令會令人本能地感到肅穆和不可冒犯。

聽從命令,青年順從地擡起上半身,擡起頭顱。

木制的面具比其他人使用的皮革面具更有厚度。兩條彎彎的縫隙,雕刻出的誇張褶皺,橫跨整個面部的舒緩弧線,看上去就像一張癲狂地大笑著的老人的臉。而青年露在外面的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一直沒有張開過。既沒有喘息,也不曾呼喝。這份緘默與肅穆與面具呈現出的感覺南轅北轍,人們因此感受到更為強烈的震撼,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卻沒有誰能將目光移開。

他幾乎沒有受傷,看似被對手重創的右臂只是護具被毀掉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能註意到。

仔細端詳了一陣,領主滿意地點點頭,命他報上姓名。其實他是伐木場的奴隸,只要查查名錄就能知道了。

“……凱爾·沃克。”

青年艱難地說道,嗓音堪比鈍刀在玻璃上刻劃。傳話的仆從聽不清楚,特地跑到場地旁邊兒又聽他說了一邊才正確地轉述給領主。

吞了碳的人才會有這種嗓音。

“除下你的面具!”

青年一動不動。

“我主,這些人的臉都被做了處理。恐怕……會汙了您的眼睛。”

聽寵臣這麽說,彭德搖搖頭,表示還是算了。反正好像也不影響他看路,戴著就戴著吧。話說回來,也挺適合他的。

“鑒於你在剛才對戰中的卓越表現,孤要送你一份大禮。”

彭德故意停頓,自以為能勾起在場所有人的好奇與向往。

“孤要還你自由!”

如彭德所料,觀眾群響起一片震驚的低呼。

凱爾不是普通的奴隸,他是叛黨,曾經公然反抗彭德領主的統治。這種人只是在伐木場勞作至死已經很便宜他了。而且以他剛才的表現,給他自由根本就是放虎歸山。不少大臣憂心忡忡地望向自己的主子,連典儀大臣都露出“這不太好吧”的表情,就是沒一個敢上前發表意見。

“從現在開始,你不是奴隸了。你將成為孤的近侍。除此之外,孤還會賞賜給你三千金幣。不要客氣,這是你應得的。”

周遭的喧嘩讓彭德陶醉無比。權力不僅意味著鞭子。它還是糖,無論是誰,只要被領主看好就能得到能讓他昏厥的甜蜜。施與人恩惠,看對方被巨大的恩典重擊,張口結舌過後立即感激涕零地爬過來舔自己的腳,這等美妙的感覺彭德已經很久沒有享受到了。即使腦細胞被脂肪圍剿到快要全軍覆沒,彭德依然模模糊糊地感覺到圍在自己身邊的那一大群人都是些狗屎。

而那群狗屎們此時已經嚇得風幹了。還近侍?!您,您是活得不耐煩了,想為美沙緹爾省點兒糧食嗎?!

此時此刻,整座羅蘭德堡只有一個人最冷靜。以自己說話的費勁程度別想與那些無聊的貴族們抗衡,於是凱爾耐心地等到四周再度回歸沈寂。人們好奇地盯著他,奇怪他為什麽不趕快謝恩。

“領主擡愛,小人感激不盡。小人資質淺陋,難當大任。請您收回成命。”

仆從準確地轉述。

這回城堡真的是鴉雀無聲了。誰給了他這麽大的膽子,竟敢駁領主大人的面子!

彭德的臉色剎那間變得非常不好看。

但領主的臣屬們求之不得。大臣們趕緊圍了過來,苦口婆心地勸解。理由無外乎粗野的老百姓不適合伺候領主大人的千金貴體,還有到放個反賊在身邊實在太不安全。

“好吧。那,你想要什麽?”

攢了幾年的耐心,在今天估計要全數耗盡了。領主雖然語氣冷淡,但能這麽問,已經突破了他的底線。

凱爾垂下頭。遲疑片刻,他放棄武士的尊嚴,謙恭地拜服在地。

“請領主大人放過小人的鄉親。他們都是無知的草民,並非有意冒犯大人天威。另外對於布魯斯·貝克特,懇請大人給他一個活命的機會。小人以性命擔保,若貝克特能重返柯卡娜郡城,定當日夜感念大人恩德,為大人盡犬馬之勞。”

凱爾沒用仆從傳話,用丹田的力量將請求推送到領主的耳中。另外仆從已經嚇傻了,也沒辦法幫他覆述。絕對稱不上美妙的嗓音在聽眾的腦中勾畫出一幅幅圖景,詳細描述他是怎麽被逼吞下火熱的炭塊的。每一個字都飄著血腥味。

彭德青筋暴起。

身旁的大臣和仆從們一個個噤若寒蟬,生怕一不小心弄出點兒動靜被領主註意到,成了下面那位笨蛋的替罪羊。

然而凱爾跪伏於地的樣子好像在說“聽憑處置”,多少緩解了彭德暴怒的脾氣。他今天真的是格外的心情好。

“……好吧。孤答應你,放柯卡娜郡造反的暴民回鄉,也同意給布魯斯·貝克特自由。但是他們的稅賦要再加一成,就起名叫‘贖身稅’。而且貝克特本人不許參與公共集會,不許從事商業活動,不得擁有鐵器,每月到郡長處接受審查。如果再有造反行為,夷滅三族絕不姑息!

“至於你,你不能回去。你就返回伐木場,做到死為止。聽明白沒有?”

“……感謝大人恩德。”

彭德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幾名士兵上前將凱爾帶走了。

再度做回自己的寶座,彭德心不在焉地攤開毯子裹住身體,目光落向遠方。傻子都看得出來他現在不怎麽高興。連米兒都盡量保持靜止,免得被他想起她的存在,又那她尋開心可怎麽辦。

只有典儀大臣迎難而上。當然不是說他性情耿直,直言不諱,而是這是他的本職工作。要是出了差錯,過後再被那個看他不順眼的混球抓住小辮子,他的主上很可能把今天的不痛快一起撒在他頭上了。

誰說寵臣好當了。

“啟稟主上,您欽定的壓軸節目,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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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到後面騎虎難下了,想停停不了。嗯……不算太好。將就將就吧。這場戰鬥借鑒了電影《角鬥士》,影片……也還好啦,不太喜歡。難道是某種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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